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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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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3.

她回了客廳, 玩著手機打發時間,許多人給她發信息,大學幾年研究生幾年認識的人越來越多, 逢年過節的時候光是回覆問候都能回上很久。

直到廚房的門開了,陸辭陸陸續續端著菜出來。

她立即放下手機去幫忙。

雖然只有兩個人吃, 但是他做了很多菜, 而且是按照南方的口味。

他把電視打開, 熱鬧歡慶的過年氣氛立即把冷清沖散了許多,外面的風雪低溫被隔絕在外,窗外望去是萬家燈火。

所有人團聚的夜晚, 他放下遙控器走到她身邊。

餐桌不大,她依然是占便宜似的貼著他坐,他倒是沒有像中午的時候那樣渾身抗拒, 像是習慣了,但是仍然有點不自然的僵直。

他還煮了蝦, 一只只剝好, 放到旁邊空的碗裏。

他幾乎沒怎麽吃,她都要吃飽了, 他才開始慢慢動筷子, 然後跟她說:“只有一個浴室, 你等會兒先用吧, 我上午買了新的浴巾, 都放在裏面。”

她坐著沒動,“我陪你吃完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她繼續往他身邊貼,他說道:“你再過來我要倒下去了。”

“哦。”

她這才勉強停下。

下巴靠著他的胳膊, 很近的距離,可以看到他吞咽的時候滾動的喉結。

家裏有暖氣, 他只穿了一件毛衣,下頜到領口的脖子修長,從她的角度,還能看到領口裏面的半截鎖骨。他的喉結在滾動。

“陸辭。”

“嗯。”

“你的喉結好好看啊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哽著吞下去,放下筷子,朝她看過來的表情欲言又止。

幾度沈默,才說道:“溫雪寧,你是流氓嗎?”

“我不就誇一下喉結。”

他直接把凳子都往旁邊挪了挪,面無表情說道:“你還是去做別的吧,我吃飯不用人陪。”

她才不走,“我不煩你了行吧。”

他不說話了,只沈默吃飯。

他吃完,收拾著碗筷進去,她也跟著端著碗筷進去幫忙。

她自告奮勇道:“要不還是我來洗碗吧,今天都是你做的飯。”

他還是面無表情:“你去洗澡吧,別在這裏跟著我。”

“我又不摸你。”

他面無表情不說話。

廚房不大,洗水池也只站得下他一個人,她都沒位置幫忙。

陸辭只低頭洗碗,不跟她說話,也不看她,像是身邊沒她這個人。她只好放棄,去打開自己下午才拎過來的行李箱,找出要換洗的衣服進了浴室。

她洗完推開門出來的時候,外面的洗手臺上放了個吹風機。

她探頭往外面看,他不在客廳。

看了一會兒,他從陽臺的方向過來,看到她探著的腦袋,她的頭發還在滴水。

他只看了一眼就挪開視線,提醒道:“吹風機給你拿出來了,把頭發吹幹。”

調戲歸調戲,但是拎著洗幹凈的內衣內褲出來,她也挺不好意思的。

她吹完頭發出來,再次探頭,他這次就在客廳裏,坐在沙發上低頭看著手機。

觀察了很久,都沒有見他有要走的趨勢。

她只好尷尬著開口,“陸辭。”

在他擡頭看過來之後,她硬著頭皮問:“你家衣服晾在哪裏?”

可能是第一次跟異性同處一個空間,還沒有考慮到諸多差異,他聞言就站起來朝她走過來,打算過來幫她。

她連忙把內褲往身後藏,阻止道:“我我我自己來就行。”

被她煩了一天,可能這還是頭一回她自己退讓,他有些怔,但還是繼續朝她走過來。

不算大的單人公寓,幾步就快要走到她的面前了,她下意識往後退一步,硬著頭皮說:“是內衣……我自己來就行。”

知道了是什麽東西後,他的腳步停下,不再向前。

然後指了指陽臺的方向,“這裏。”

她硬著頭皮去晾衣服,陽臺的門關上了,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感到臉上好熱。

她自己在陽臺冷靜了好一會兒,才重新回來。

這時候看到陸辭在浴室裏,蹲著撿她掉在地上的頭發。

燈光是暖黃,照在他的背脊上,他低著頭在做一件很細小的事情,他的側臉忽然和曾經在教室裏無數次偷看的輪廓重合,這一秒卻有一種不真實感,是不是真的可以這樣過一生。

他收拾好扔進垃圾桶,去拿自己的衣服進來,把浴室的門關上。

聽著浴室裏的水聲,剛才冷靜下來的熱度又回來了。

她捂著臉努力讓自己平靜。

這一天下來,直白歸直白,但是她終歸不是她的大學室友們那種老手。

桌子上放滿了零食,應該是她剛才洗澡的時候,陸辭拿出來的,上午她還在睡覺的時候,陸辭出去買了很多東西。

家裏很冷清,沒有人居住過的痕跡,是他今天上午才一點一點買回來填滿。

電視裏還在放著熱鬧的節目,窗外有著燈光憧憧。

明明只有兩個人,狹窄,擁擠,許多生活用品都因為很久沒人居住而欠缺,沒有很重的生活氣息,一切都顯得單薄,但莫名讓人覺得溫暖而安心。

他洗完澡出來,把一切都收拾好後走到她旁邊坐下,身邊的沙發下沈,空氣裏也忽然湧入清苦的氣味。

他沒像以前那樣,和她之間隔著只有朋友才會有的距離,也不像她故意貼很近地坐在一起,自然而然地坐在她旁邊,然後拿過一個蘋果,問她:“要吃嗎?”

“你給我削嗎?”

“嗯。”

他已經拿過水果刀,感覺到她的身體又要向他靠過來,他說道:“小心刀。”

她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他削蘋果,他的手很穩,一圈蘋果皮均勻地落下。

他很快削好,遞給她。

她接過來啃了一口,不由問他:“你對別人也是這樣嗎?”

他很直接回答:“沒有,只有你。”

那口蘋果的汁浸進唇腔,說不上來的感覺。她一邊小口啃著,看著他起來去洗手,擦幹凈水,又回來,把水果刀放回去。他看了一會兒電視裏在放的節目。

“陸辭。”在他看過來後,她問道:“那為什麽總是要推開我,那些對我來說都不是問題。”

他的目光是平靜的,沒有一點波動。

他這樣看著她,很平靜地問:“什麽是問題。”

“我昨天說過的,你不喜歡我。”

“那你的感覺是什麽,你覺得我喜歡你嗎?”

“……我不知道。”

他對她的回答沒有意外,連神情都沒有一絲波動。

他的視線轉回前方,在熱熱鬧鬧的歌舞裏,很平淡地說:“以前我是躲著你,因為我沒打算再跟國內的任何人有聯系,早就打算好孤獨終老,所以不想留下什麽牽扯,但是今天我沒有,我在盡我最大所能地接受你,即使我答應你跟你在一起,我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,這已經是我能給你的全部了,你在這一天有感覺到我的心嗎?”

這樣說著,他的眉眼有著很淺的笑,幾分寂寥的弧度,“感覺不到,對不對?即使做得再包容體貼,也感覺不到我喜歡你,就算感覺到了一點,但也不夠明確,對不對?”

他這樣笑著說:“就像是在和一個機器人戀愛,設定好程序和邏輯,這個機器人可以扮演你想要的戀人的樣子,但是他只是依據程序做出愛你的舉動,實際上並沒有一顆愛你的心臟,也沒有愛你的心情,有時候超出了程序的範圍,連反應都不知道該怎麽做,只能依據思考來判定對錯,然後做出應對,沒法發自內心地對你好。”

她怔怔地看著他,不解地問:“為什麽會這樣?”

“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。”

他的眼睛笑起來很漂亮,烏黑的笑意,如今是柔和的淺,他變得沈穩而內斂。

可那點笑意薄薄地掛在眼尾,他坐在那裏像一個殘破的靈魂。

而後,那點殘破的輕笑也無力地散去。

他慢慢說道:“我童年的很多事基本上都不記得,只記得大概,從我能記事起,我慢慢發現我跟別人不一樣,很多感情我都沒有,也接受不了任何人的親近,我沒法接受別人對我過多了解,一旦對我接觸過多,我就會很不舒服,像喘不過氣一樣難受,所以我從來沒有關系很好的朋友,跟誰都無法親密,如果不是合群,我連任何朋友都不想有。”

“我的情感缺失也讓我沒法正常地去理解別人,很多的感情我都體會不到,比如說分別,大家哭得很傷心,可是我沒有任何感覺,甚至有一種荒誕感,所有傷心難過的人都變得像一串串代碼,我看著他們機械地流眼淚,像在看一場置身事外的表演,那時候我還不知道我跟別人不同,直到被老師說冷血,我才一次次地發現我才是那個異類。”

“被父母老師同學責罵的時候,也感覺不到難過,像是站在另一個世界,看著站在那裏的人被責罵,跟自己沒有任何關系,若無其事地旁觀。”

“後來陸陸續續有很多人喜歡我,向我表白,別人問我什麽感覺,剛剛那個女生喜歡了我很久,為了我做過什麽,可是我根本不記得她們表白時的臉和表情,只記得一張嘴唇兩只眼,像代碼跳動一樣出現在我面前,如果糾纏得太多,我會很煩,我不喜歡任何人離我太近,別人的喜歡也沒法讓我觸動,我只能學著別人的方式去應對,其實我根本不想聽,也不想理會,你的感覺很對,我就是不耐煩,因為我根本理解不了,但是又要沒完沒了地花精力去應對。”

“我像是一個異類,為了不被發現,一直以來都在模仿人類。其實我討厭人多,喜歡獨處,我不喜歡別人了解我,也不想去了解別人,但是我很敏感,別人的心思看一眼就能看透,所以在我的面前總是大量的繁雜的信息,而我的情感缺失讓我體會不到這些信息的情緒,所以這些大量的信息呈現在我的面前,枯燥又無用,很吵。”

“我覺得我就應該一個人過完這一生,我不去打擾別人,也不想被別人打擾。”

他在這個時候停頓下來。

他的臉上扯了個很輕地笑容,卻有一種無能為力的艱澀,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有低啞,“我喜不喜歡你,說實話,我不知道,我感覺不到這樣的感情。”

“你給我的感覺很特別,比所有人都特別,你出現的時候我會很安心,哪怕你沒有說什麽話,但是只要你在就會感到安心,你離開的時候,我也會想多看你一會兒,有些不太開心的事,在你身邊就會平靜下來,有時候也會想到,如果你在就好了,你靠近我的時候,我也不會像別人靠近那樣感到很難受,不會厭煩。”

“但是,這樣的特別,遠遠不夠讓我感受到對你是不是喜歡。”

搭在腿上的手向下垂落著,指尖有很輕地顫動。

他低垂下去的頭,聲音都變得痛苦,“就像站在玻璃的房子裏,看得到外面的一切,親眼看著外面的火焰是怎樣從一點火種燃燒成大火,但是我站在裏面感覺不到任何溫度,也不知道這場大火是不是與我有關,即使我伸出手想去觸摸,也不能感覺到火焰的一點溫度,只有那層厚厚的玻璃。我不知道怎麽才能出去,也沒有人可以進來,只能困在裏面。”

他在這裏無聲地停頓下去,然後感覺到自己垂落的手被握住。

溫暖的掌心包裹住後,指尖的顫抖也慢慢平覆下來。但是,他遲疑一下後,就試著把自己的手掙脫出來,不能再這樣下去。

感覺到他的抽離,她更用力的握緊。

他的掙脫停下,只能說道:“溫雪寧,你放棄我吧,我什麽都給不了你了。”

“我沒有愛一個人的能力,也沒有感受愛的能力,連接受你都要先做好心理準備才能慢慢適應,你對我的喜歡,我可能永遠沒法真正地感覺到,如果你在我面前掉眼淚,我也只能給你擦掉,我知道我應該這樣做,但是我沒法真正地心疼你。我給不了你感情的回應,以後久居國外,也給不了你陪伴,我什麽都給不了你。”

握著他的手沒有松開。

他看向被她握住的手,慢慢看向她,再一次認真地說:“溫雪寧,你放棄我吧。”

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。

她的手機就在沙發上,兩個人都可以看到。

來電顯示是同門的師兄,她打算掛掉,可是陸辭說道:“接吧。”

他已經站了起來,“我去給你洗點草莓。”

他轉過身打算離開,被她用力地握住手,他的背影被迫站在那裏,聽到她在身後掛掉了電話,她回了個消息,把手機放回去。

她用力地拉著他的手,把他拉下來坐回沙發。

他被拽著坐下來的同時,她跨過一條腿坐在了他的腿上,他被迫和她面對面。忽然被轄制逼近的相對,他下意識地想要推她,那只要推她的手也被她握住,放下來按在沙發上。

他因為不能習慣這樣的逼近而呼吸緊張著,眼睫也細細顫動。

但是身體的反抗已經停下,只剩下緊繃。

而後,他只能無能為力地再一次說道:“溫雪寧,你不要這樣。”

她沒聽他說什麽,只是凝著他的眼睛,問道:“孤獨終老,這是你給自己的結局。”

空氣中有一瞬的寂靜。

他回答,“嗯。”

她始終盯著他的眼睛,“如果你孤獨終老都無所謂,為什麽不給自己一個嘗試的機會。”

“這樣對你不公平。”

“我無所謂。”

他對她的執著沒辦法,只能再一次解釋道:“這對你不公平,你值得擁有完整的人生和愛。”

“我不要你為我做選擇,我的人生怎麽樣算值得是我說了算,我不需要你為了我好幫我做決定,你直接剝奪我的機會才是對我不公平。”

“……”

他別開眼睛,“我說不過你。”

她把陸辭的下巴扳回來面對著自己,“說不過我就聽我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她一副不說清楚就不會善罷甘休的樣子,渾身上下長滿棱角,像是提著寶劍抵達深淵的勇者,一往無前,無畏無懼,如果他說困住他的是一座玻璃的墻,她就把它砍碎。

最重要的是。

她這樣坐在他身上,他連躲都沒法躲。

面對她的對視,他只好繼續解釋:“我從高中就認識你了,見過你以前的樣子,比別人都更清楚你過去的苦,我親眼看著你走向越來越好的人生,我沒有辦法去破壞掉它。”

他停頓一下後,再一次說道:“溫雪寧,會有人全心地愛你,你也值得被人全心地愛。”

她的表情無動於衷,沒有一絲松動。

短暫的安靜。

在他打算再一次開口勸她放棄的時候,她說道:“可是,陸辭,你也值得。”

他的瞳孔在她的面前清晰的,顫動了一下,有一刻幾不可察的潰散。

她還握著他的手,就像第一次在黑暗中握住他的手,試圖用自己的體溫讓他感覺到她的存在。

“我不太清楚你過去的事,但我一直在試圖理解你,你可能根本不知道,我比你以為的更了解你,我能一眼認出哪些照片不是你拍的,即使你什麽都不說,我也能感覺到你在逃避我,大學畢業後你想離開,我也早就感覺到了。我一直都能感覺到你很矛盾,你明明在人群裏,但是給人的感覺很孤僻,我不明白是為什麽。你曾經說,別人喜歡的都不是你,我也不明白是為什麽。”

“現在,我才開始能夠明白了。”她笑了一下,“所幸,終於找到答案了。”

她握緊他的雙手,看著他的眼睛,用放慢的語氣,耐心地慢慢告訴他:“陸辭,孤獨終老不該是你的結局,你是很好的人,你明明活得很痛苦,可是你很善良,你不想自己傷害到別人,寧願傷害自己,但是你的善良救了很多人,比如我。所以,命運給你的困境不該是你的結局,你也值得完整的一生。”

她用指腹輕輕地摩挲著他的手背,始終柔和地看著他的眼睛,“你不要自責,這不是你的錯,你願意把你的不好告訴我,這已經是你邁出的第一步,你很勇敢,也很好,以後你只需要告訴我,你有想我,你想見我,剩下的交給我,也交給時間,我會幫你找到答案。”

她一句一句耐心地說,就像十七歲的那一年,他坐在她的身邊,即使不能理解她的苦難,但還是每一句都耐心地聽下去。

他像是活在光裏的神明,輕輕伸出手就能救人於深淵之中。

可原來他不是神,現在是她活在光明中。

她握緊他的手,望著他慢慢平靜軟化下來的眼睛,慢慢說道:“陸辭,你不要自責,也不要再推開我,從現在開始,別躲我,適應我,接受我,相信我。我陪你一起慢慢來,我會讓你找到一個滿意的結局。”

他慢慢軟化下來的樣子只是低著視線,不再說什麽,但是身體的緊繃仍然能夠感覺到他的遲疑和愧疚,有一些不安地,仍然想要放開她。

她沒忍住,坐起來一點,伸手把他很輕地抱進懷裏。

他的背脊有些僵硬,他垂放的手慢慢擡起來抓住她的手臂,但是沒再用力想要推開她,被她抱著的頭顱只是靜靜靠著她。

他頭發好軟,才洗過吹幹的發絲上帶著清淡的香。

他的身上總是有著幹凈的、枯澀的味道,像寒冬雪夜裏的松枝,大雪壓不垮,但是沒有人能懂他的沈默。

她不由揉了揉他的發絲,身後的電視裏還在放著歡慶熱鬧的歌舞,是此時這個不大的單人公寓裏唯一的聲音,他們也身處在這個熱鬧的世界之中。

然後,沒忍住。

把他的頭發揉亂成一團。

他面無表情從她身上擡起頭,悶著臉看著她。

“對不起對不起。”她忍著笑道歉,立即把他的頭發整理回來。

他很安靜,乖乖地坐著等她整理。

整理完,她放下手,“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。”

他只眨了下眼睛,一副等著她問的樣子。

她咧嘴一笑,“我現在可以親你了嗎?”

“……”

他整個人都變得緊繃,身體不自然地向後貼緊沙發,然而身後是她抱著他的手臂。她坐在他的腿上直直地盯著他,像是下一秒就會被一口吃掉,讓他連躲都沒法躲。

垂放在沙發上的手指節微微泛著白,僵硬而緊繃,而後,他不滿似的說:“你親都親過了。”

“那怎麽能算,那天那麽黑,你都不知道是誰。”

“我知道是你。”

“我又不知道你知不知道。”

“騙人,你知道。”

他不上鉤,跟她講道理:“你還回來牽我的手。”

她繼續耍賴,“那怎麽能算,就那麽匆匆一下,都沒親到什麽。”

他的身體被她抱著,她整個人都坐在他的腿上,從上到下都已經被她占領了,面前還有她眨巴著虎視眈眈的眼。

他只靜了一會兒,只能認命地低下眼睫,問道:“你想怎麽親。”

她立即身體向前湊近,到他的面前,只有一個呼吸的距離,這個時候能夠清楚聽到他的呼吸變得緊張,輕得幾乎聽不到了。

細長的眼睫低垂著,很輕地顫動著。

隨著她的靠近,他整個人都不自然地繃直,但是很安靜,沒有反抗和躲避。

他的呼吸很緊張,而她慢慢地靠近,輕輕地吻在他臉頰上梨渦的地方。

他的睫毛眨了一下,幾分茫然和不可置信地看向她。

她輕輕地笑著,看著他不安的眼睛,“就這麽親。”

年少時最喜歡看他笑起來淺淺的梨渦,他是這世界上最明亮的那顆星體,連同她那灰塵撲撲的世界都被照亮。

他曾經被很多人愛,有人愛他燦爛,有人愛他灼熱,他說別人喜歡的都不是他。

但是即使你光線暗淡,這世上也一定會有人愛你的每一面。

她再次伸手把他抱進懷裏,揉著他軟軟的頭發,聽著公寓裏唯一的熱鬧的聲音,電視裏放著萬家團圓、人間煙火。

要把他留在這樣的人間,因為他一定值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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